昨夜西风凋碧树,独上高楼,望尽天涯路。
—晏殊《蝶恋花》
丁寿又道:“那我现在引公子前去书斋吧?”
公子道:“有劳了。”
丁寿提着灯笼在前,公子紧随其后。不多时已到书斋。
书斋果然有亮光透出,公子整理一下衣衫。丁老头在门口敲门通报,喊了几声也无人应答。公子透过窗户里面也并无人影。
“想必是老爷出去透透气,我在这里等他老人家就好。夜深露重,丁大叔先去歇息吧!”公子道。
“想必老爷是出去小解了,我替公子叫厨房预备饭菜,想必公子舟车劳顿饿坏了吧!”丁老头道。
公子刚想谦让几句,丁老头又道“公子往年来都住在春风沉醉轩,这次还住在那吧,我让嬷嬷们去打扫打扫。虽然公子许久没来,我们小姐隔三差五就去收拾,我们小姐千金贵体,为公子可是事事用心,公子真是好福气啊!”
“那就有劳丁大叔了。”公子又谦让几句。丁寿要把灯笼给公子,公子婉言谢绝,老头提着灯笼去了。
公子独自伫立在庭院中,可正是人值残春蟾宫下,门掩重关深院中。花落泣残红,风别萧瑟,无语看银烛。
公子一踏入这个院子,就有一种熟悉的感觉。仿佛是久别重逢的故园。
他并非第一次进来,虽然时间很久,但他并未忘记这里的一切。那种熟悉的感觉,往事一幕幕涌上心头,想起自己书剑飘零,游于四方。萤窗雪案,闻鸡起舞,刮垢磨光,学成文韬武略,天纵英才。尚在湖海飘零几万里,何日能得遂大志也呵!玉在椟中求善价,钗于奁内待时飞。万金宝剑藏秋水,满马春愁压绣鞍。大鹏一日同风起,直上青云九万里。大丈夫立于天地之间,必有凌云壮志哉。
公子沉吟之际,耳听后背飞来一暗器,公子闪身弯腰,双指夹住,原来是一枚绿叶。公子一愣,随即听见几声爽朗,中气十足的笑声。从树荫小径中走出一位中年人。那个人虽已年逾五旬,然而看上去不过四十出头。慈眉善目,温文尔雅。目光炯炯,闪亮而又温和,两颊亦有如刀削,三绺长须,长身玉立,一身蓝靛花绣,迎风而动。若不认识这位先生,恐怕要误认为是本地一位颇有名望闲赋在家的老儒生呢!不过行家一看到那双手指粗长,骨节分明的双手就知道此人是一位用剑的高手。当然此人的剑术并不是浪得虚名的,在如今的江湖上排进前五恐怕是不成问题的。
公子一见是他,立刻倒身下拜“世翁在上,小侄有礼了。”
丁老爷连忙向前,搀起公子。
丁老爷看到公子如此相貌,如此武功,不禁大加赞叹。“涵儿,武功越发精进了,刚才一手回风舞柳的手法轻松破解了我的飞花摘叶。倘若是外敌,恐怕那叶子此刻早已经射到敌人的穴位上了吧!”
“多谢叔父赞叹,小侄武功虽有进益,然刚才若不是叔父只用了三分功力,小侄不可能轻易接住。”
“好好好,年轻人不骄不躁,是一件难得的事情。前几日我已经接到书信,怎么此时才到。”说着双手拉住公子,叔侄二人往书斋走去。
二人来至书斋。书斋炕上横设一张炕桌,桌上磊着书籍茶具。靠东壁面西设着半旧的青缎靠背引枕,挨炕一溜三张椅子上,也搭着半旧的。西墙上当中挂着一幅图,左右挂着一副对联。公子见这一幅图构图意境皆于寻常画作不同。画中画的乃是一直孤鹤在水塘之上掠过,水塘菏叶圆圆,花苞尖尖,一轮明月在空中散发着淡淡光晕。水塘边一树树木芙蓉,虽是明媚鲜艳之花却也团着冷冷的月色。底下又蝇头小楷写着,曹子雪芹作于万事太平之年,歌舞升平之月,风花雪月之日。两旁又挂了一副对子。词云:“寒塘渡鹤影,泠月葬花魂。”丁老爷见公子专心看画,不禁微微点头说到“寒儿,你看此画如何?”
公子方觉失礼,忙打手作揖,回道“画作乃是鬼斧神工之作,这小注也颇有意思。。”
丁老爷听了大笑到“果真不错,我儿文武双全,能赏的此画。此画乃是我去年在都中无意结识一位不世出的奇才所赠,此人工诗善画,杂学旁收,其才不在风流子健之下,其学识不在史记司马迁之下,其武功只能用深不可测来形容,若此人在武林之中,恐怕必然独领风骚,独步江湖,天下第一,无出其右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