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陛下说笑了。”
晏且之躲开她炙热的视线,起身为她斟茶,但手上微颤的动作还是出卖了他的真实心绪。
心头之好吗?
后宫那么多佼佼者,她不都说过同样的情话吗?
“你说,若朕要真想生个孩子,该找谁当爹比较好?”盛时梧趁热打铁问。
晏且之唇角扬起温柔的笑意,“陛下,此事关乎国本,且之不敢妄议。”
“那如果,朕想和你生呢?”
晏且之低头,掩去眼中微不可察的慌乱,“陛下,微臣自幼被批天煞孤星之命,六亲缘浅,不配为陛下枕边人。”
“你不愿意?”
“恕且之不能。”
“……”
盛时梧脸上仅有的一丝笑容消失殆尽。
【他拒绝我了?他拒绝我?!好丢人好想找个地缝钻进去!】
【为了不跟我生猴子,居然连天煞孤星六亲缘浅都编得出来,他果然不喜欢我。】
“好了,朕知道了。”
她放下茶盏,站起身。
临走前,留下一句话,“这世上并无天煞孤星之说,又何来六亲缘浅,若你想通了,随时来找朕。”
晏且之抬头。
她没有暴跳如雷?
她不该雷霆大怒,将他一辈子锁在这冷宫之中吗?
为什么?
他望着她渐行渐远的身影,心似被什么挠了一下。
而表白失败的盛时梧回到御书房后,彻底emo了。
她瘫在龙椅上,茶不思,饭不想。
整整一上午。
急得张德宝不断瞎出主意,“陛下若是烦闷,不妨再去后宫走走?”
“不去。”
“老奴叫御膳房备些清甜的糕点来?陛下吃点甜的,说不定心情就好了。”
“不吃。”
“今日有罪臣在玄武门斩首示众,陛下不是最爱看人被砍头吗,要不去瞧瞧?”
“不……”
【砍头?谁啊?谁要被砍头了?】
“何人被斩首示众?”她冷声问。
“自然是前阵子不知死活,在朝堂上顶撞陛下的萧氏一族了。”
“靠!你怎么不早说?!”
她惊得从椅子上跳起,匆匆扶正头上冠冕,往外急奔。
“朕不是判了他们全族在府上自生自灭吗?为何还要斩首示众?是哪个混账下的令?!”
路上,她不忘询问缘由。
张德宝跑着追上她的金辇,“是左相上奏的折子,陛下前两日让老奴送去给南太傅批示后,便定了今日斩首。”
【南如卿?这疯批到底想做什么?!明知是萧寒舒的亲眷,他竟还为所欲为!】
【难怪今天早上萧寒舒无视我,合着当时他没有毒死我都算我命大。】
她看了眼头顶的太阳,“距离午时三刻还有多久?”
“不到一刻。”
“你们是没吃饭吗?!一刻前若赶不到,朕要你们全部给萧氏一族陪葬!”
她刚吼完,张德宝就接上:“快点!统统跑起来!错过了陛下的好戏,就把你们的脑袋砍了给陛下看!”
盛时梧:“???”
闻言,所有抬轿辇的内侍皆加快脚步,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向玄武门跑去。
午时三刻。
盛时梧的金辇刚落地,便听到行刑台上原萧太尉的临行发言!
“我萧氏一族扪心自问,无愧先帝,无愧陛下,无愧大盛王朝啊!”
接着便是家眷们撕心裂肺的哭喊声。
台下都是来给萧氏一族送行的好友与百姓,他们纷纷替萧氏一族喊冤,现场震撼不已。
“时辰已到!行刑!”
监斩官扔下斩条,数名刽子手就位!
千钧一发之际,盛时梧摘下冠冕上的几颗玉珠,奋力朝台上扔去!
只见玉珠快准狠投向刽子手们手上的大刀,将它们一一击落在地!
【哇趣!我好准!不对,应该是原主身体的肌肉记忆,太厉害了!】
“不好!有人劫法场!”监斩官大喝一声。
四周的守刑兵立刻做出列阵御敌的阵势。
然而等了片刻,却什么也没发生。
反倒是刚拨开人群的盛时梧,声色俱厉地走上台,“谁敢砍萧氏一族的脑袋,朕先砍了他的脑袋!”
“陛下金安!”
全场人员匍匐在地,鸦雀无声。
“陛,陛下?”
监斩官难以置信暴君会出手阻止行刑。
往日她可是最兴奋等着看斩首的那位啊!
“陛下,这不是您下的谕旨吗?”他小声问道。
“朕何时下过斩首示众的旨?!要是有,那也是酒醉糊涂,随意写的!”
她胡乱编了个理由,见他不信,于是怒目圆瞪,“怎么,你在质疑朕吗?!”
“微臣不敢!”监斩官吓得头也不敢抬。
“来人,将萧氏一族暂押天牢!没有朕的旨意,谁也不准私自用刑!”
她扫视着周围黑压压的脑门,提高怒声,“也不准任何人前往探望!丞相也不行!”
台下人群中,一抹天青色身影转身离去。
看那身形,像极了萧寒舒。
盛时梧刚要去追,身后萧氏一族还在叩头谢恩:“谢陛下隆恩!谢陛下不杀之恩!”
“都起来吧!”
她忍住想要上前扶他们的冲动,不耐烦地挥挥手。
再望向萧寒舒离开的地方,早已不见他的踪影。
回到御书房后。
她开始认真琢磨这件事,也反省了自己。
【奏折的事不可大意,该翻还是要翻,不然迟早被南如卿那个疯批害死。】
【接下来,我还要培养自己的势力,再想办法瓦解左相的势力。】
【就从后宫下手吧,先攻略他们,获取他们的信任,保住我这条小命要紧!】
说干就干,她撸起袖子,开始想对策,写方案。
直到傍晚时分。
她听到张德宝的声音:“陛下,萧郎君求见,说是给您送点心来了。”
“哦?”
还真是稀奇。
她连忙放下手中的事,“让他进来!”
“臣萧寒舒,叩见陛下。”
“起来吧。”
【叩见?哦莫哦莫!他跪我了!】
盛时梧睁着圆润的大眼,惊奇到不敢呼吸。
龙案前,萧寒舒默不吭声地站起来,将食盒里的红枣梨羹摆放到她面前。
她拿起勺子喝了一口,“萧郎君此举,是来求饶的?”
她清楚记得,早上说过要治他死罪的话。
萧寒舒抬眸,目光盯着她。
然后在她略带戏谑的回视中,缓缓解开腰带,脱下他一向穿得板正的医袍……